第五章

在一爿私人小旅馆里住了三天，等战友chu差回来，战友却音信全无。他们是在江苏的地界上，一条无名的街市，临一dao龌龊的河，不知是从什么地方liu来。街上多是木qi工场，单间的门面，一hu挨一hu。伸进tou去，见里tou无限shen长，就像一条甬dao，黑dongdong地摆满ti积庞大的家ju坯子——一zhongnen红se的材质，打成仿古的款式。甬dao尽tou又亮起来，因通向后院，木匠就在那里zuo活。后院中的一个，就停了他们的车，是旅店老板给找的地方，大王与他说是车坏了，要找人修。老板并不细究，立刻去jiao涉，然后引他们的人去停车。街的尽tou，有一家冷轧厂，机qi日夜轰鸣，冷却水直接从河里chou起，又直接回到河里，这条河的污染全是因为它。厂里用了些外地的民工，所以，他们这四个外乡人在其间chu没，就并不显得突兀了。可他们还是很少chu门，大多时间是在这旧板bi楼的二楼房间内打扑克。这座二层小楼不晓得有多少年的历史，杉木bi被河水与chao气浸run成朽烂的shen黑se，歪斜着，后屋檐ma上就要倾到河面上。瓦也碎了，feng间长chu品zhong多样的草，一只野猫又在上面刨抓，将瓦行刨luan。从外面看，就觉得这小而腐朽的楼盛不进四个血气旺盛的青年，单是重量，就足够压坍了。可是，偏偏就装下了呢！你看，那古式的，明清风格的，木窗hu支起了，探chutou，向底下河里吐一口唾沫。抓jin时间看清楚，数一数，里tou正是四个人，围一张方桌。那破板bi就好像胀起了似的。河边的几棵柳树都落了叶，赤luo的枝条垂下，在灰se的河面划chu疏淡的影。朔风chui来，河水带着影动一动，有些像冷粥上面结的mo。楼下前客堂辟chu半间，是个剃tou铺，光顾的客人都是老人，剃光tou。剃tou师傅在刮刀布上来回地光着剃刀，声音传上楼，楼上的人就笑，说是“磨刀霍霍向猪羊”想到刀下的老tou成了猪羊，就又笑。他们都年轻，兴致又好，就觉着世界上有许多好笑的事。他们笑这河水的肮脏腥臭，河边倒伏的破船，河上的石桥——三步跨过去的一条横搭的石板，还正经八百地叫个“善人桥”这才叫“欺世盗名”！他们中间那个比较年长老练的说“磨刀霍霍向猪羊”也是他的妙语。

大王兴致很高，他发明了一zhong新的扑克玩法，还是争上游，规则也不变，但是输赢却是反过来，牌脱手算输，手中牌越多越是赢。说起来似乎很简单，一旦打起来就全luan了tao。比如，原先是要计划着chu牌，现在谁都不愿chu，哪怕是一张小二子，也没人敢要。一圈下来，还只有庄家的小二子在台上，再怎么打下去？于是，修订规则，每个人必chu牌不可，chu不来牌的，就由他开始下一lun。chu牌的问题是解决了，大家也都变得很吝啬，只肯一张一张地chu牌，再不肯chu对子，更不肯chu三带二，四带一，一条龙，姐妹hua，生生将一副整牌拆成零碎。因此，牌局就进行得很慢，而且很闷，老半天也打不完一局，就好像在集ti怠工。可大王非bi1着往下打，不让停。终于有个人打着打着瞌睡了，tou碰在桌子上，红chu一个包，大家就都笑。大王忍住笑，说了一个故事。说的是外国的一个农场，农场主为决定继承权给老大还是老二，想chu一场奇怪的竞赛，就是让兄弟俩赛ma，但不是比快，而是比慢。于是，两兄弟全都伫步不前，没法得chu分晓，就当父亲要取消继承权，谁也不给，千钧一发的时刻，两兄弟翻shen下ma，小声商量一下，然后又翻shen上ma，扬鞭拍鞍，飞也似的向前驰去。大王让大家猜，这两人商量的是什么，为什么一变而为快ma加鞭？三个人面面相觑一阵，大王说chu答案：兄弟俩换了ma。先是愕然，接着便一片声地赞叹起来。大王将牌剁齐，重新发牌，宣布了第二zhong玩法。还是争上游，但不是大牌压小牌，而是小牌压大牌。这倒不算太chu格，只要耐心转脑jin，可问题是，大王说要读秒，每人chu牌不可超chu三秒钟，难度就上去了。大王说，这是训练他们正反切换的思维能力，而且——大王说，这里面还藏着一个dao理，什么dao理呢？就是大和小的关系。大就是小，小就是大。这回他们不大能明白，大王宽容地笑了，说，这个dao理对你们可能太shen了，但我还是努力地解释一下。他从牌里挑chu同zhonghuase，方块，依次排列——Ａ，２，３，４，５，６，７，８，９，越来越大，是不是？再继续大上去，１0！他指了牌上的“１0”字——看没看见，个位数这一档里“９”忽然就变成了“0”“９”和“0”谁大？你们会说因为进位到十位数上了，可十位数上也只是一个“１”呀？“１”和“９”谁大？再继续大上去，１１，１２，１３，１４，１５，１６，１７，１８，１９——好容易又有了最大数“９”可大上去一格，又变成“0”——“２0”！终于把十位数增到“９”个位数也增到“９”然而，请注意，然而，一眨yan功夫，老母ji变鸭“９９”变成“0”加

本章尚未读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---->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