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无限的破绽

我等了很久。前面的那个人，本来写好了一组数字，却又临时变卦，挑来挑去，嘴chun无声地翻动着，不知在念叨什么。像这zhong人，一看就是生活的弱者，就算真中了大奖，也未见得是什么幸运。

老板看上去有六十多岁，dai了副老huayan镜，乐呵呵地很有耐心，前面那人hua的时间有点长，他还冲我抱歉地笑笑。

这是个彩票铺子，兼买些书报杂志。反过来说也无不可。我随手翻了几页摆在最外面的杂志，等那个纠结的彩民终于决定下来，揣着彩票离开，对老板说：“您就是陈发gen吧。”

他愣了一下，点点tou说：“你是？”

“我是上海《晨星报》的记者，我叫那多。”

“《晨星报》？”他的表情看起来，像是没听说过这张报纸。

“您写过一封信给杨展吧？”

“哦…那个…是啊。”面对这个问题他很意外，支支唔唔有些不知所措，但还是承认了。

我长chu了一口气：“可算是找到你了。”

“我…我只是，我那个时候…”陈发gen十分jin张，这让我更好奇，他给杨展的那封信里写了些什么。

“你知dao杨展已经死了吗？”

他张嘴倒chou一口气，就愣在了那里。这样的惊讶，不，惊恐的表情，没有一点zuo作的痕迹。

“他已经死了，就在收到你的信几天后。”

“怎么死的？难dao是…自杀？”最后这两个字，是他从牙feng里挤chu来的。

“是自杀死的，他从七层楼上tiao下来。他死时我就在场，他的妻子拜托我调查他自杀的原因。”我也没chuiniu，只是把前妻的前字去掉了。

“他收到你信的时候，表现得非常异常，许多同事都看见了。信是你写给他的，我想和你好好聊一下信里的内容。”

“死了，死了，死了，死了。”从听见杨展的死讯开始，陈发gen的脸se就变得惨白。这时更是嘴里低声喃喃自语。本来我初见他时，一点都看不chu他曾经患有jing1神病，但现在，在杨展死讯的冲击下，他一副ma上又要犯病的模样。

我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叫了声：“陈老伯！”

他shen子一震，总算不再说死了死了，额角渗着细汗，浑不像先前神完气足的模样，显得十分虚弱。他点着tou，开始收拾摊子。他的手都是抖着的，拿上小包，把小亭子锁好，又从包里摸chu粒药片，哆嗦着吞咽下去。我猜是镇定类的jing1神药wu吧。

走过两条街，到就了他家。在一幢六楼公房的ding层，走进去是一间十平方的小厅，摆了张小方桌，两张普普通通的折叠椅，靠窗hu的地方放了张躺椅，旁边的书报杂志从地上堆到了茶几高，对着的电视机柜上是个十八寸的旧电视，还不是纯平的。没看见空调，躺椅上方装了吊扇，现在还没到夏天，吊扇的三个翅膀被拆了下来，只剩下个圆轱辘。

我打量着屋里的陈设，看起来他是一个人住的。陈发gen还是默默地不说话，先前一路上他就没再讲过一句话，现在还是不发一言，自顾自开门进来，往小方桌前一坐，直愣愣地不知看着什么东西发呆。

通常两个人在一起，长时间的沉默会令彼此都不舒服，哪怕是没话找话，也想要发点声音好填了“缺”可是陈发gen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尴尬，反是等着他开口的我，越来越不自在起来。我忽地有些心寒，省起面前这人，可是有jing1神病史的，别看他刚吞了粒药，要是突然间jing1神病发作…

就在我熬不住想要挑起话tou的时候，陈发gen忽然抬tou看我。

“我过去是个jing1神病人。”他说：“你来找我，肯定也知dao我得过病。别担心，现在基本上是好了，就是情绪波动大的时候，记得吃粒药，没大事。我是没想到，杨展也自杀了。真是没想到，怎么会呢，完全没有dao理呀。难dao是我的一封信，你应该也看过了，只是我自己的忏悔，怎么能让他自杀了呢。”

我瞧陈发gen的样子，不像是会瞒事情的人，就坦率告诉他，我并没有看过信，不知他信里写的是什么。

“原来你不知dao啊，这事情，说起来就话长了。”

陈发gen便从他还在武夷山市jing1神病院讲起，这其中的大bu分，我已经知dao，但我并没有打断他，听他把自己的故事慢慢dao来。

这陈发gen自打1988年起，就进了武夷山市jing1神病院，对于自己因何发病，发病时的状态，他自然不愿意多提，只说自己发病的时候，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的区别，常常觉得自己shen在梦中。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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